曾见过同款。她也从未见过如管小姐这般潇洒不羁又优雅柔美的女人。
她僵身蜷在车后排方寸间,芒刺在背,自惭形秽乃至不知所措。
管虞目视前方不动声色,将车载空调风力抬高一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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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书玉未曾见识过自家夫人这般动气。墨诗薇铁青着脸,不置一词,下班就报出光华路。
管书玉小心瞥望,驱车带她赶来小女儿下榻处。只是管虞不在,更教墨诗薇冷脸的是,家中还有生面孔在。
寻常妇人装扮,布衣荆裙,木钗绾发,年岁比管虞大出许多。墨诗薇堆起礼貌的笑容,听闻管虞夜出未归,姣好的面容霎时冰封。
屈祯察言观色,猜度眼前人是管虞家中长辈。她自述是管小姐雇佣的炊妇。那一双贵人涵养极好,仍是客气请她先行休息。
墨诗薇坐在客厅里等。
管书玉被打发去楼下。她捏着半包烟站在垃圾桶边搓摩烟丝。身影与举止太过招摇,管虞停车之前远远瞥见。
她下车前,须臾沉默。小葵此时沉吟再三,忍不住开口请教,“您就是管小姐?”
“鄙姓管,家中行三。或者你可以直接称呼我姓名,管虞。”
“屈长官最爱的词牌名,就是虞美人。”小葵眼眶湿微湿,她垂眸勾弄手指,凄凉一笑。
管虞透过后视镜漠然瞥望,转眼回街边的轿车,与对她道出自己盼望。
“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。只是屈篱欠我人情。若你实在不安,当下可否帮我一忙?”
“您请讲。”
……
循声回头,管书玉捏扁烟盒迎向管虞,审视目光扫向她及与她同行的女子。
年轻女人打扮花枝招展,身披着不合身的风衣,且那风衣翻领有眼熟的手工刺绣。是管家长期合作的苏绣设计师手笔。
管书玉脸色古怪,神色纠结,与管虞面对面,等她先开口。
“母亲。这位是我同事。”管虞避过母亲审视,抬眸扫过住处客厅窗的光,镇静垂眸,“您深夜来,怎不上楼?”
“你母亲在楼上等你。”管书玉本想试探管虞, 看她衣衫单薄,自不忍心女儿受凉万一,虚揽她肩头催促她上楼。
小葵被安排的措辞藏匿于口。管虞护她上楼。
那揽肩的动作到底太过亲密了些。房门拉开,墨诗薇目光沉落。
“走廊尽头的房间,你且住下。”管虞又将说辞套用了番,介绍双方后,给小葵台阶。收到管虞示意,小葵屈身,退回房间里。
小葵入那道卧室门才发觉,此处怕不是客房。桌角花瓶的玉兰芬芳,似是管虞房间。
玉兰纯洁,像是她风衣的绣样,可比拟她品行。
小葵忐忑地立在窗边,心有余悸,羞愧无措。月光抛洒盈满窗,不开灯的房间,光洁静谧。她本不想更多叨扰,为管小姐造成的麻烦已然很多……拖累她与她家族声名在前,使她与高堂烦恼在后。小葵站立不安,又分神惦记杳无音信的某,心绪不宁。
她犹自忐忑。管虞那头顶着母亲威压,更不好过。
“母亲。”深夜了,管虞奉了杯温水来几边。
墨诗薇只顾抬眼望她,无声地细致端详自己女儿,越看越是难过心焦。女儿大了,经事了,有主见,也揣心事了。只是这件事重若千钧,不是她想要独身租房那般轻易,不是她心悦曲期年哄动家中长辈便成事八分……
墨诗薇的心揪紧了,她直了直背,双手紧扣搭在膝头。
管虞半垂眼睑,同样缄默。
沉默弥漫过久,心跳或脉搏鼓突都清晰可闻。
“你还当我是母亲的吗,管虞?”
抽泣声在宁静的夜晚被放大数倍,管虞心里抽疼了瞬,她强忍着没有抬眸,递上自己贴身的手绢。
墨诗薇别开眼,倾身扯了面巾纸。
单薄纸张脱离纸巾盒时,彼此缠连出不小的摩擦声。
心又是一疼。管虞垂眸。母亲问话,她没法子倔着不应。她只能硬头皮接话:“管虞永远当您是母亲。只有母离子,绝无子弃母。”
“那好。你还认我是母亲。心里还有孝敬。足够了。”墨诗薇从提包里拎出一只纸袋,放在桌上。
好女儿深夜出门,还带了妖娆的女人回来,墨诗薇心里赌气又含怨,她将药取出,叮嘱管虞餐后服用,须得半个时辰静坐,休养七日。
她将要起身的。管虞低唤声“母亲请留步。”
“你若是明夜休假回家将养,妥善不过。”
管虞抿皱了唇,“母亲,女儿有一不情之请。”
墨诗薇隐隐心慌起来,起身,仰视高出自己的女儿,眼神凝住她视线不放,不容拒绝道:“你若用过晚餐,当下服用吧。”
“母亲……”
墨诗薇冷脸,只是眼角绯红,“怎么?你还要为她说情?”
也算一语双关了。管虞并非不解其意,当下只是疑惑,墨诗薇怎么这么快就查到是屈篱。管虞揣摩母亲心理,隐隐觉得怪异。
“母亲,同事将家眷托付给我,近来我实在周转不开。”
墨诗薇的眼神盯在她脸上,仔细甄别她是否有些微虚词。
管虞面容平静,只是愧疚垂眸。
“最好如此。距离三月龄还有多久,不消我提醒你吧?管三小姐热心友爱,也须得照顾好自身。”墨诗薇字句冷硬,她提起包再无话,离去携起一阵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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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虞立身窗前,看母亲们相携矮身钻进车子,她心口发酸,仰头将湿热逼回眼眶。
她太自私,太不孝。
小葵果然还没睡。管虞叩门她很快回应。管虞倚在门前对她讲明衣柜几层抽屉迭放的睡衣崭新,安抚她既来之则安之静候佳音。
已然是万般亏欠,小葵感激涕零,只是当管虞离去前反问,是否占用了她的房间。
“无妨的。我回办公室,还有些公务。再个。隔壁房间歇的正是屈篱母亲。伯母温和,你二人处得来。”安顿好,管虞提了另一件风衣就此离去。
管虞驱车前,按下车窗,燃了支烟。小葵守在二楼窗边,回想着她嗓音低哑神情倦怠,有心记挂着想着来日提醒。
却不知何时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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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药盒药片堕入楼下的垃圾桶,原封未动,天不亮被清洁车收走销毁。若不是腹中的寄居兽拖累她愈发乏力干呕,管虞恨不得也吃一颗神药麻痹大脑神经。
案犯屈某头疼欲裂紧急就医,管虞避嫌了一周。她的小动作没指望瞒过母亲,只是安生在临时调配的宿舍里处置未完的工作。
将电码本合拢完璧交还档案室,在借阅表洋洋洒洒签下自己大名,一撇一捺收尾,管虞合起钢笔,攥在手里,没再如往常将钢笔别回军服胸前口袋。
她去安处长那里,上交了自己的破译成果,以及辞职报告。
安处长自然是要哄她留下的。管三小姐是他们电讯处的门面,是他的宠将干将掌中宝。
“曲期年逃走,我到底是助纣为虐了。无论真心或假意。况且,我头痛症加重,家庭医生不建议我承担军部内这么紧要的工作。”
安处长没法子,放人离开后脚打电话去管宅旁敲侧击问候管三小姐身体。
管书玉是家中第二个知情者,她自然乐意女儿休养。安处长悻悻,只好忍痛放行。
管虞换回便装,潇洒离开宿舍。她驱车离开之时,化雪等人还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