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就够了。
&esp;&esp;恐惧退却，理智回归。
&esp;&esp;他蹲下，目光与女孩视线相平，放柔语气，像是诱哄：“你知道，姐姐她不是坏人。把刀放下来，我送她去医院，你年龄小，不用坐牢。你喜欢炸鸡吗？我可以给你买，再给你买新裙子……”
&esp;&esp;男人微笑着同她说话，语气温和，但眼神却仿佛藏着冰刃。
&esp;&esp;那一刻，女孩想到自己残暴无情的父亲……
&esp;&esp;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笑着同她说话，之后对她大打出手。
&esp;&esp;骨头碎掉，血往外流，止也止不住……妈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疯掉。
&esp;&esp;她要救妈妈……
&esp;&esp;现在，只有这个女警察发现异常。只要她死掉……
&esp;&esp;女孩握紧水果刀，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，猛地刺向凌霜——
&esp;&esp;徐司前瞳仁骤缩，猛地伸手，握住女孩往下刺的刀锋。
&esp;&esp;掌心被刀刃割开，鲜血滴落下来，空气里顿时充斥起可怕的气味。
&esp;&esp;比之更瘆人的，是男人此刻的表情……
&esp;&esp;魔鬼、毒蛇、蝎子——女孩在他脸上同时阅读到这些画面。
&esp;&esp;“小鬼，是谁教你杀人的？”他一把捏住她细软的喉咙将她提起来。
&esp;&esp;金果喘着气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她感觉到死亡逼近，使劲蹬腿踢他。
&esp;&esp;徐司前丢开她，俯身将凌霜从地上抱出去。
&esp;&esp;“咣当——”刀刃被皮鞋铲飞。
&esp;&esp;金属撞击声，点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。光线倾泻进来，男人的影子被拉拽得很长，像电影里的黑无常。
&esp;&esp;影子停下，同她说话：“小鬼，你该庆幸她活着，不然你刚刚也死了。”
&esp;&esp;女孩拼命喘气、咳嗽，汗水浸透衣衫，浑身发抖。
&esp;&esp;太可怕了……
&esp;&esp;过了五六分钟，她才恍然回魂，连滚带爬冲回房间。
&esp;&esp;这时，远处响起刺耳的警报声。
&esp;&esp;警察来了……
&esp;&esp;还有段距离，暂时没到楼下。
&esp;&esp;她抱起东西，飞奔下楼，一头扎进幽暗的地下室。
&esp;&esp;她大口喘着气，大脑缺氧，有点想吐，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，耳朵警惕贴在潮湿发霉的墙壁上——
&esp;&esp;她听到了脚步声。
&esp;&esp;来了两个人，上去又下来，其中有个人在接电话：“去医院了吗？我马上到。”
&esp;&esp;确定他们暂时不回来，她把电筒放下，爬到里面去找那黑黢黢的影子。
&esp;&esp;“妈妈，警察找过来了，这里不能再住，得换地方。”
&esp;&esp;女人目光呆滞着，没有第一点反应。墙壁上滴落的水珠溅到她嘴唇上，她觉得有趣，笑嘻嘻伸舌去舔。
&esp;&esp;“这个不能喝的。”女孩伸手阻拦，“快吐出来。”
&esp;&esp;女人根本不听她的，仰着头等雨珠再次滴落。
&esp;&esp;“你要喝水是吗？”她从背包里找出水壶，擦干净递过去。
&esp;&esp;女人不高兴，用力将她推开，水壶滚落在地，里面的水洒落干净。
&esp;&esp;女孩没绷住情绪，抱头哭泣：“妈妈，你什么时候能醒一醒？我们现在很危险，你到底知不知道……”
&esp;&esp;女人依旧仰头舔着水，嘿嘿嘿笑着。
&esp;&esp;金果蜷缩在那里哭了很久。
&esp;&esp;等情绪宣泄完，她从底下爬出去，往外看——
&esp;&esp;外面还有好多人，现在还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。
&esp;&esp;母亲李敏受不了光刺激，她得就近找个地方。
&esp;&esp;过了十二点，地面终于没人再活动。
&esp;&esp;金果从地下钻出来，穿过花丛去附近楼栋找空的储藏室。
&esp;&esp;还好，这样的地方不难找，她把东西放下，回来接母亲李敏。
&esp;&esp;路灯还亮着，金果用衣服把女人眼睛蒙上，低声说：“我们要玩捉迷藏咯。”
&esp;&esp;女人觉得好玩，也跟着说：“捉迷藏。”
&esp;&esp;＊
&esp;&esp;赵小光还没来，徐司前留在病房里暂作照应。
&esp;&esp;金果给凌霜喝的不是毒药，而是镇静类药。
&esp;&esp;药物作用，加之感冒高热，凌霜一直在睡梦中断断续续说着胡话，她声音很低，像是在啜泣——
&esp;&esp;徐司前走近，终于听清她在说什么：“哥，哥——好多血，好多，哥，你别死，呜呜……”
&esp;&esp;高烧让她脸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，皮肤很薄，眼泪不断从眼角滚落，滑向耳侧，打湿鬓角。
&esp;&esp;他注视良久，缓慢探手过来，想替她把眼泪擦掉……
&esp;&esp;却在某一瞬间，猛地缩回指尖——
&esp;&esp;因为女孩突然在梦里喊了一声：“周浔安……”
&esp;&esp;北侧楼道里响起说话声，是赵小光他们过来了。
&esp;&esp;徐司前转身，穿过病房南边的连廊，避开赵小光和秦萧走出去。
&esp;&esp;秦萧先进门，远远在窗户里瞥见一抹高大身影。
&esp;&esp;他做法医久了，解剖过无数无脸尸体，他更喜欢用骨骼记忆人，每个人的骨头不一样，骨头从不撒谎。
&esp;&esp;这具骨头，他见过，只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，可他以前并不认识徐司前。
&esp;&esp;赵小光瞧见凌霜躺在那里，急得嗷嗷大哭，他抱着凌霜的胳膊使劲摇晃：“老大，呜呜呜，都怪我，我要在你身边就好了，哪会让你受这种罪。”
&esp;&esp;赵小光力气太大，凌霜被他摇醒，哑声道：“赵小光，你干什么啊，哭丧呢？”
&esp;&esp;“老大！”赵小光立即转悲为喜，高兴道，“你醒啦？”
&esp;&esp;“再不醒，你鼻涕都要滴我膀子上了。”她试着坐起来，但没什么力气。
&esp;&esp;秦萧过来细心替她调高靠背。
&esp;&esp;“谢谢师兄。”
&esp;&esp;秦萧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，低叹一声：“怎么烧成这样？”